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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恐惧,不配哭泣,她一点伤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恐惧和哭泣。
再后来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她隐约记得,有人将一袋温热的麦当劳放进她手中,而后坐到了她身旁,话音里没有半点责怪,轻声对她说:“也不知道你们小孩喜欢吃点什么,看你在这坐挺久了,应该饿了,附近只有麦当劳,叔叔买了点,你尝尝看,我家小闺女从前挺喜欢的。”
岑西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件能做的事,拆开纸袋,将东西一点一点麻木地机械地往嘴里塞。
身旁坐着的人只无声陪伴着,偶尔将果汁递到她手中。
片刻后,她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开口问:“叔叔,佳舒她的眼睛怎么了?”
“和这场事故没太大关系,其实之前应该有几次迹象了,不过她没重视,据她说,有好几次眼睛模糊看不清,以为只是视力疲劳。”程启天说,“其实是她有回看演唱会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后脑勺,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里头有淤血没干净,影响了视力,这次碰撞,只是恰好提前发现了问题。”
“手术挺成功的,血块清了,她眼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
小姑娘双眼红红,终于敢掉那么一颗眼泪出来:“那,周承诀呢……?”
“他比佳舒轻点,头上有点皮外伤,轻微脑震荡,右手折了,得挂几个月石膏,其他没什么事,麻醉过了就会醒。”
岑西
张着嘴,努力呼吸着空气,想哭却还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半晌后,才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没有事,我瞎了废了都没关系。”
反正她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或许十多年前她被扔掉的时候就该死,如果当初直接死了,周承诀和李佳舒也不用受这些罪。
“怎么这么想呢?”程启天给她递了两张纸,“阿诀把你安然无恙护下来了,你没事就是对他最好的表扬,我们都应该替他开心,也替你开心,不是吗?”
岑西没有吭声,她实在没法这么去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的病房始终有不认识的长辈守着,岑西试图去看过多次,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周承诀脑袋没那么晕,稍稍恢复清醒后,才艰难地用扎着滞留针的左手给她拨了个视频。
视频拨通的一瞬间,他开口的第一句仍旧是问她有没有事。
岑西说了没事。
他立刻朝她举了举自己被裹成粽子,不太美观但看起来能动能挥,好像没什么大碍的手臂:“那我都这样了,你不来看我?还有没有良心啊?”
他一边卖着惨,一边瞒着她自己其实因为脑震荡的缘故,已经连续吐了好多天的事。
岑西眼眶控制不住红了红,周承诀当即止住了笑意:“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你这个手……包得太丑了……”岑西一边掉眼泪,一边试图转移话题。
这点默契周承诀还是有的,闻言,他也没为难她,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这还丑?最新款包扎方式,时尚潮流尖端,你懂不懂欣赏?你该不会觉得严序那个腿,包得有我这个好看吧?”
岑西又是哭又是笑:“你的好看。”
周承诀冷哼一声,趁机说:“不信,你来都不愿意来看。”
“什么时候来看我一回?”周承诀对着视频说,“我没法去学校的这几天,也希望你可以注意一点。”
岑西哭得懵懵的:“什么?”
“别我几天没去你们文科班,有小伙子蠢蠢欲动找你,你就开开心心和人家加微信。”周承诀勾了下唇说,“加微信很费电的知不知道?”
岑西吸了吸鼻子,笑瞪他一眼。
“问你呢,什么时候来看看我?再不来都快出院了。”周承诀又冲她撒起娇。
然而医院那边确实不方便,每天进病房的名额有限,她不可能和霸占他那么多长辈进门的机会,她开不了这个口。
“等你出院吧?我去你家看你,医院那边不方便。”岑西说。
“也行,反正过两天就回家。”周承诀看得出她的顾虑,始终不会让她为难。
周承诀问题比李佳舒轻些,约莫一周过后办理了出院,被直接带回陆景苑休养。
周承诀磨了她好几天,周六上午,她终于鼓起勇气搭上了去往陆景苑方向的公交车。
公交车晃晃悠悠到达陆景苑附近时,已经过了上午十点。
此时的南嘉正值艳阳天,和当初她刚来的那个暑假十分相似。
岑西去过陆景苑多次,家里的阿姨也认得她,见她来了,挺开心的,忙替她开了门,直接将人放进去了。
周承诀的卧室在二楼,去往他卧室的路,她已经熟悉于心。
原以为他这种伤患肯定还在床上躺着,怕提前和他说,他就会下楼来接,索性直接自行来到门口。
然而几下敲门声无人应答,倒是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记得当初第一回来的时候,周承诀和她提过,那边尽头是书房。
岑西没多想,听见他的声音便自觉朝那个方向走去。
岑西没想过会碰上周承诀和父母争吵的画面。
印象中,他们关系向来和睦,从未有过什么矛盾。
周父无奈又略显急切的嗓音从屋内传来,书房门敞着,岑西听得很真切:“你必须马上出国,不然可能会再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不可能,我走不了。”周承诀想都没想便立即拒绝。
“我们这是为了你好!”周父难得严厉,“别的事我们都很少管着你,这个事情不是小事!”
“为了我好。”周承诀冷笑一声,“您这样和当初爷爷逼您放弃做游戏,非要您出国学金融,有什么区别?”
“你们不能总逼我做不愿意的事。”周承诀语气平静却带着点冷,“我那会儿才多小,你们就非要把我送国外去,我适应不了,老外说什么东西我都听不懂,还因为面孔老挨歧视,后来终于能明白了,能适应了,也交到朋友了,七八岁吧,英语说顺了,中文忘差不多了,你们又非要把我弄回来。”
“我都没法沟通,一伙小崽子围着我欺负,喊我小老外,又打又骂的。”周承诀紧了紧牙关,“好不容易又熬过来了,也交了朋友,后来游泳出了那档子事,我说我下不了水了,看见会想起他们,为什么非要劝我再试试?”
“到了高中,我成绩一直也还行,偏偏要给我安排一次又一次的语文辅导,我说了我走竞赛都能保送,为什么偏偏——”
周承诀话音还未落,江澜衣不是个善于争吵的人,语气急了眼睛也忍不住酸:“你不是挺喜欢的吗?西西给你上——”
“最讨厌文绉绉的那一套了,我没说过吗,从来没喜欢过,妈,我应该和你说过很多次的。”周承诀许也是被临时决定的出国计划气昏了头,话不过脑口不择言全盘托出。
屋外,岑西捏着沓这几天刚刚替他写好的背诵资料,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吵成这个样子,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该走的明明是她,她本来就没有家,去哪里都一样,只要她消失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其实她本就不应该来,当初是她非要找上他。
她还和他说,她记性挺好的,她记得他,是她先找上他的。
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她记性差一点就好了,如果当初她不考来南嘉就好了。
无数的自责充斥在岑西的脑海,小姑娘捏着那沓文绉绉的东西,悄声离开了二楼,离开了这个给过她很多温暖的地方。
她把别人好好一个家搞得天翻地覆,她怎么好意思心安理得。
出了小花园没多久,周承诀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岑西茫然地接起来,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没过来,不是说今天要来看我?又说话不算话是不是?”周承诀问。
岑西安静了半晌,最后才努力压抑住情绪轻声开口:“今天还有外卖要送,改天再来,对不起呀。”
六月的南嘉烈阳高悬,岑西漫无目的从绿林枝丫下走过,无措地抬头。
刺眼的光线穿过林隙,无情地打在她遮挡在双眸的手指间。
那年风吹树响,蝉鸣不绝,我伸手触碰到骄阳,以为抓住了一整个盛夏。
不过有点可惜,那只是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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