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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黑鱼劝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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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盛怀恩和李丹手里可以调动的真就是这千五、六百人,和娄世凡猜测的几乎完全一致。
    但南山早开始反复筹划,一面用造酒卖酒吸引他的注意,另一面反复推演、周密布局,外有假象、内有倒戈和潜伏。
    四出大戏:策反蛤蟆塘,突袭凤头桥堡,智取涂家院,最后逼降西大营,连串的动作根本没给娄世凡琢磨的时间和机会。
    以致于都被捆在厢房的墙角里了,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三倍兵力,怎么就一塌糊涂地败了呢?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守卫们将他从屋里“请”出来说是巡检命令给他“放风”,省得腿上血脉不通了。
    娄世凡眯了会儿眼睛,慢慢挪动着麻木的双腿。他动动颈子,觉得后脖子上有个地方酸胀得很(被审杰打晕时落下的)。
    慢慢地眼睛能看得清楚了,他发现院子里好些人,正在从东校场出来排着队往门外走。再仔细瞧他忽然明白了,那是他的部下呵。
    娄世凡甚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他高声叫了对方的名字,人家垂头丧气地朝这边瞥瞥眼也不说什么,还有人装作没听见。
    娄世凡失望地回身,见看守的人在笑,那嘴角上分明带着几分不屑和讥讽。
    忽然,他看到隔壁院子门口站着两个女人,他立刻叫了声:“七娘!”然后向那边用力跨了两步,但是脚腕上也有绳索,所以拢共只走出去两尺。
    守卫立即举起刀枪来并且喝道:“干什么?退后!让你放风就放风,少想没用的!”
    这时,隔壁的一称金也在看排着队的俘虏,她分明是听到喊声了,却重重地叹口气,对侍女说:“回去吧,外面怪热的!”说完也不看这边,转身进屋了。
    娄世凡本想凑过去和她说说话、解释解释,但见她这样不由火气上来,心里骂了句“无情无义”,又看看守卫坚定的眼神,只好无奈地转身朝自己门口走去。
    “他这是要做什么?”盛怀恩站在不远处的外墙上朝这边望着,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甘心?想解释?心里惭愧?呵呵,我看是兼而有之。”李丹抱臂当胸,眼里带着嘲讽说:“不过这位三公子肯定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成阶下囚的,你信不信?”
    “嗯,一千五破四千五,老盛我一个人可做不来。还是你的脑子好使!”盛怀恩伸出大拇指。
    李丹摇头:“这哪里是我个人能做下的?分明有这么多兄弟一起努力。
    再说,娄家父子也还不算什么大贼,他们出身虽低,但家里都有产业,说是个中等人家不过分吧?
    如果是赤贫的造反,才不会这么磨磨唧唧,还能和咱们联手做买卖?也就是娄贼这等贪婪之辈,换了别人这招不见得好用!”
    “那你们肯定还能想出别的招来折腾他们,我就不信你就这一个招式。”盛怀恩的话让李丹眨眨眼,看向他,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不折腾白不折腾,我不折腾他他就要折腾我。这次还好咱们有明、暗两手准备,不然这小子真地翻脸把咱们的人都捉了还挺麻烦!”
    李丹说完停顿下,又道:“花臂膊的书信送出去,娄贼怕是要气得吐血。但他攻上饶的精神头肯定没以前那么强烈了。
    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咱还得给他加两味药,一个是迅速击溃围攻广信的敌人,一个是伏击来增援的娄二。
    千总大人呐,别总是我说,讲讲你的看法。先打哪个?”
    “打哪个?”盛怀恩翻着眼皮重复了一遍:“诶对了,娄二现在到哪里了?”
    “今天该到大源下船,这样明日便可到凤岭镇。”李丹回答:“从大源去广信也不远,只有八、九里地的样子。”
    “你还问我?我看你心里早有主张!”盛怀恩瞪了李丹一眼,李丹也不接他这个茬,笑着只是催他快说。
    盛怀恩只得背着手磨了会儿呀,慢慢开口说:“其实广信人少,听说凤岭镇失守人心惶惶战意不强,打这个软柿子是应该。
    可我担心万一打不完后头娄二兜上来弄个前后夹击,那就不妙了。”他说着看看周围,见都是自己亲兵,这才轻声说:
    “咱们这边降兵又多,顺风仗好打,夹生饭难吃呵!”
    李丹轻轻点头,同样压低声音说:“所以,如果想先解决广信,要义就在一个‘快’字上头。快去、快打、快围,然后快回头!”
    “嗯!”盛怀恩用手点点下面的降兵们:“可这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哩,你打算怎么个快法呢?”
    “这个好说!你忘了咱是做什么的,要车马有的是!我已经命令把粮食、辎重都从西山、南山转移到涂家院来。”
    李丹道:“要说花臂膊这个大院的围墙修得还可以,总比咱们西山营单薄的围墙要好多了。
    粮食、辎重卸在这儿都放心,留下点人手看护,地方只要没有将军铳就打不进来!
    我调朱二爷来负责这里,把俘虏都送到西山去。
    留一队官军加上铁玲珑的壹中队和部分镇抚,继续做甄别和瓦解的事,然后带他们把莲塘到凤岭镇,再到广信这段先前因战事未能修完的官道整备好。你看如何?”
    “只怕人手还是不足,南山也不能不守呵。
    这样,我叫林百户也出点力,至少在南山放一队官军守卫。更新大队的每个中队现在只有两百多,最好尽快扩成三百人!”
    这前后一打下来,整个俘虏了三千多,所以盛怀恩觉得两百余看守部队有些不够,
    “行,我同意,这事交给孙社(铁玲珑),让他去办。我再给他留一百民工,武装起来做协助。”李丹点头同意:
    “剩下的,朱二爷留下,民工给他留三百修补墙和门,还有李彪的饲养队。”
    这次战斗结束,清点发现缴获了花臂膊这几个寨子中各马厩里总共六十多匹马和四十几头驴、骡。
    “其余的队伍等卸完车、换马之后立即出发前往各自攻击位置,堵住广信的周大福,绝对不放他的人逃掉!”
    盛怀恩挺佩服这小哥,别人打仗都想着怎么击溃对手,偏李丹说:“必须有效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才能实现敌我在数量和质量上的变化”
    这小子真的只有十五岁?这份狠辣和眼光独到叫人背上直起鸡皮疙瘩,他要五十岁了还了得!
    可你细想吧,李丹说的话、做的事又像是普通、自然,没什么可以奇怪的。
    本来嘛,数量上不对等,那是要想怎么杀更多的敌人让自己活下来,或者抓更多俘虏让他们替自己打仗,而且也确实打着打着自己这边不知怎么人数好像就翻了一倍。
    啧,还是不对,搁哪个官军将领,也不敢有底气说自己下个月就能击破三倍之敌呵,他小小年纪不急不躁地哪来的自信?
    盛怀恩想不通,干脆就不想。
    他看着李丹和吴茂、巴师爷、赵敬子他们几个商议妥当,然后叫来传令把任务逐个分派给各部队主官,件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唉,兴许这就是天分吧?”他在心里赞叹道。正琢磨着,忽然就看见有个人走进了关押一称金的那所小院。
    咦,这不是……周芹周营正么?盛怀恩拈着胡须,若有所思地扭脸看不远处正忙碌的李丹。
    “你来干什么?”
    侍女换了外敷的药,正准备用带子缠裹好。忽然门开了,唬得她急忙拉起夹被给一称金许七娘遮上。许七娘一瞧是周芹,立即拉下脸来。
    “吼什么吼,老相识了又不是外人。”周芹晪着脸拉过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挥挥手对那侍女道:
    “你先到外间歇会儿,我和你主子有话说。”那小丫头看了眼许七娘的眼色,这才蹲身一礼出去了。
    “谁跟你是老相识?”许七娘别过脸去。
    周芹注意到她姿势古怪,撩起被子看,见她手捂着药膏处,绑带还松着。便起身坐到床边俯下身来。
    “你……!”许七娘涨红脸要推开他。
    “别动,我帮你系好便回到椅子上去。”周芹轻声说,手找到带子,在她身后绕了两圈然后打个结。
    两人几乎鬓发相交,彼此的呼吸、心跳相闻。
    许七娘觉得自己浑身哆嗦,脸上烧得厉害,扭过脸去不敢大喘气,可越如此心跳越快,胸口剧烈地起伏。
    “好了。”周芹拉过夹被仍给她盖住,坐回椅子里,将腰刀拉过来横在腿上。“嗯,没想到你伤这么重,我很对不住。”他抹了下上髭说。
    “假惺惺!”许七娘翻个白眼叽咕了声。
    “那谁让你给我一镖的?”周芹拉开衣襟让她看裹伤的布。
    “那是两军对阵……。”
    “行啦,既然是两军对阵各为其主,咱们谁都别怨对方好不?一报还一报,抵了!”
    周芹这么一说,俩人好阵子都没开口,气氛有点尴尬。
    “说道‘各为其主’你到底为的是哪个?娄自时还是花臂膊?”周芹装作抹胡子,忽然小声嘀咕说。
    “关你屁事!”许七娘瞪他。
    “你,你这婆娘……!”周芹差点跳起来,强忍着又坐回去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把你当玩物根本不放在心上,另一个只顾自己活命……。”
    “你再胡说八道就滚出去!”许七娘气坏了:“在老娘这里嚼舌根子,你也配?”
    “我可不是嚼舌根,周黑鱼不是那样人!”周芹这下真地跳起来了:
    “你不知道吧?你带兵去广信,那娄自时转脸就派人去永丰,把死了的知县那小妾给接到上饶,如今人家俩人住在花园里乐呵着呢!”
    “你从哪知道的?”许七娘脸色刷地白了。
    “我们也有探子,再说还有投降过来的人报告的。你要不信,我回头把贾铭九找来,他知道得清楚!”
    说到贾铭九,许七娘知道八成是真的了。
    这营里除去自己和娄世凡,能直接接触到老营那边来人的,那就属贾铭九,而且娄世凡发出的书信、老营来信都是经过他手的。“怎么,连他也降了?”
    “他不是投降,是投诚。娄世凡差点就杀掉他,逼得他不得不跑到我们这头来。”周芹看看女人的脸色,又说:
    “还有那个娄世凡,他答应把你献出来,换取我们放他回去。”说着摸出封信来将其它部分折叠了,只露部分给她看。
    许七娘是认得些字,勉强可以看懂告示的,瞧见这是娄世凡写给他父帅的信,上头写道:
    “儿已与团练首脑达成一致,只待父亲把休书致七娘,且兵粮顺利抵饶,则可放归孩儿矣!”
    “这个没良心的!”许七娘大怒,伸手要抓那信被周芹躲过。她却支撑不住手臂一软人就往下沉。
    周芹忙丢开信将她抱住,不料被许七娘张口咬在胳膊上。他怕惊动守卫便忍住了不出声,咬着咬着,许七娘“呜呜”地哭起来。
    周芹有点着忙,赶紧轻声道:“是不是触动伤处了,疼吗?那、那你咬着,兴许觉得好受点。”
    不料他这句话倒惹得许七娘松开口,抱着他的颈子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间弄得周芹坐又坐不下去,站又不能站直,只好这样弓着背抱着她,一手托着她腰、一手轻轻拍打她后心,好不狼狈。
    听到里面动静,侍女和守卫都跑进来,一看这局面全愣住了。
    周芹回头一瞧恼怒得很:“谁叫你们进来的,滚出去!”侍女吐吐舌头跑掉,守卫憋着笑也溜走了。
    哭了好阵子,许七娘才算是抽抽嗒嗒发泄完。“靠着啊,咱们靠着。”周芹说着扶她轻轻靠在软垫上,摇手说:“你有内伤,可不敢再这样哭!”
    “还不是你打的?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别生气、别生气。唉,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把信拿出来了。”周芹说着拣起信来折好收进怀里:
    “这毕竟是人家家信,扣住不好,我还得找人给送去。”他说着还拍拍上面沾的灰尘,然后瞧瞧许七娘无神、发直的眼神,觉得有些心慌:
    “呃,我说妹子,你,你还是说点什么吧。我还是觉得你凶巴巴的比现在这样好。”
    许七娘哭笑不得:“我好?我有什么好?残花败柳,被人家折过了就丢到一边,现在彻底完蛋!
    当初师父就说过:你别看这人现在对你这样,将来变脸比这个更快!我不信啊,我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的。
    何况那么多金子,他说拿就拿出来了。他要是心里没有我,怎么会这样做呢?你知道这‘一称金’的故事吧?
    他就是那样把我带回他家去的。也许以后,我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说着泪珠又止不住落下,又伤心地“呜呜”起来。
    “我说一称金妹子,你为那个老色鬼哭什么?他仗着有钱有势哄你这多年,你难道还该为他伤心欲绝?”周芹不满道。
    “我不是哭他,我是哭自己,我完蛋了,没人要了,以后可怎么活呀!师父,师父!”
    许七娘想起如今不知漂泊到何处的师父和师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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